1.
“哥!你是不是又穿错鞋了?!”
浴室外传来一声朴智旻的怒吼。
他刚商演完回来,浑身酸痛筋疲力尽,本想舒舒服服冲个热水澡,早早地躺在床上看漫画,谁知道走到浴室门口,里面有人不说,垫子上还放着一双极有年代感的塑料拖鞋。
这双拖鞋是他们两个人共用的,只有洗澡会穿。毕竟现在寒冬腊月,不洗澡的时候都穿着毛绒拖鞋。
郑号锡听见朴智旻的声音才从冥想中把心思收回来,双眼还处于无神状态。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迷迷糊糊地低头,这一看,登时愣在当场。
脚上穿的除了他那双唯一的小鹿毛绒拖,还会是什么呢。
门外隐约传来朴智旻满是担忧的抱怨声。
“啊真是……明明知道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感冒。”说着还放大了声音喊:“我说哥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要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啊!”
“没什么!”郑号锡把拖鞋甩在一边,大声喊了回去:“单子接多了,看电脑太久,有点懵!”
朴智旻只好摇着头走开,嘴里还嘀咕着:“单子数量不是每天都固定好的吗?缺钱花了…?看不懂你们剪辑师。”
要说最近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呢?
他碰上金南俊了。
2.
郑号锡上周去写字楼处理舞蹈室的事情时,在电梯里遇见金南俊了。第一眼郑号锡还没认出来,等到金南俊开口和身边的人谈起公务,郑号锡才一颗心猛地收紧。
相较当年,金南俊的模样有了很大改变。不像从前做地下rapper时期那样恣意张扬,一身笔挺的西装,黑发理得很利落,言行举止间完全找不到从前的影子,像上流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
只有郑号锡知道他不是。
他们挤在同一间逼仄的电梯里,中间只相隔一个人的距离。金南俊只要稍微侧过头,就能越过中间那人的头顶看见郑号锡。可郑号锡那时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陈旧宽松的运动服,选择了背过身去,在心里不停默念:拜托了,别回头。
千万别回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郑号锡拎着一双湿淋淋的毛绒拖鞋出来,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好在屋里有暖气,倒不觉得冷,“吃饭了吗?我想点外卖,要不要一起?”
朴智旻打了个哈欠,拿着刚才就准备好的睡衣往浴室走,“不吃了,我想早点睡。哥也是的,少吃点油炸食品吧,不卫生啊。”
郑号锡耸耸肩,没太在意,拿了吹风机坐在沙发上吹拖鞋。
最后拖鞋没干透,头发倒是干了。
他给外卖订单打上备注:请您发短信,不要按门铃,不要打电话,悄无声息地来,感谢。
然后趴在沙发上刷ins。
前段时间受邀参加了一个线下活动,主办方宣传到位,他的推特和ins一夜之间又多了不少关注度。
但这都是次要的。
郑号锡跳舞时更着重于享受,太官方的东西和网络上的人气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除非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时网上冲冲浪,领悟一下“很多人都喜欢着我呢”,坏情绪就能被稍微冲散一些。
掐指算算,曾经和金南俊在一起过六年多,如今分开四年。从最开始到现在,他的坏情绪无一不是金南俊引起的。
所以当初才分开。
3.
一阵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郑号锡的思绪吵得乱七八糟。
他瞥了一眼茶几上亮起的屏幕,扯着嗓子喊:“智旻!电话!备注是V!需要递过去吗?”
浴室里传来一句反射弧很长的“你说什么”。
“……”郑号锡拿起朴智旻的手机,正要往浴室走,电话就挂断了。
朴智旻恰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问:“哥你刚才说……你为什么拿着我的手机?”
“我刚才没有说这句话。”郑号锡把手机递给朴智旻,“你有电话打来。”
朴智旻“哦”了一声,接过手机拨弄了两下,然后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里,连背影都没给郑号锡剩几秒。
“……怕不是谈恋爱了,这小子。”郑号锡笑着冲朴智旻的房间喊:“有缘分要好好把握啊!你快三十岁了老弟!”
朴智旻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算是回应。
郑号锡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他看也不看就跑去开了门。
他们合租的小区外有一条小吃街,小摊和店面应有尽有。郑号锡刚搬来时就仔细“调查”过,哪一家生意最差,他就去要哪一家的号码,这样外卖送达时间就会大大缩短。反正他不是很介意味道如何,挑食不挑味,能吃就行。
他和金南俊以前还常因为这个吵架。
他不愿意多等,金南俊不愿意将就,于是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各吃各的。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点外卖会起争执的话,两个人套件外套下楼就行。
但那时他们不论发生什么,都没能静下心来好好解决,每一次都有人忍不住提:不如咱们分开吧。
提着提着,真的散了。
郑号锡往嘴里塞了一口炸年糕,很用力地嚼,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在苦恼而已。
他明天下午又要去一趟写字楼。平时用来练习和教学的舞蹈室不能继续租给他了,具体原因他也不太清楚,总之他要出面去做最后的交接,顺便把留在舞蹈室里的东西都清理掉。
这件事来得算突然,一周过去,郑号锡仍没有找到接替的地方,每天都在“工资少一大半啦”和“金南俊为什么会出现”的烦恼中心浮气躁地度过,潜移默化中朴智旻都跟着脾气大了。
所以啊。
怎么突然就遇上金南俊了呢。
不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四年吗。
4.
郑号锡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鬼使神差地跑到朴智旻房间问他借润肤乳。其实郑号锡自己有,但是不常用,还私心觉得朴智旻的肯定更好。
二十七岁了,很尴尬的年纪。再加上他的作息和吃饭时间从来不规律,想看起来像个少年,简直天方夜谭。
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方可是金南俊啊。
郑号锡平时衣品就很好,上次纯粹是出门匆忙,无暇收拾,于是他今天花了一整个上午“打扮”自己。衣服一身接一身地换,可最后出门时,还是穿着很休闲的卫衣牛仔裤,外面套一件长长的羽绒服。
他在想,今天未必就会碰见金南俊。
就算碰见了,未必不能让金南俊看见他平时的模样。
从家里到写字楼需要坐四站地铁、一站公交,郑号锡今天出门早,那一站路他是走着去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忘记喷香水,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样,一下子从朝气蓬勃,跌落到愁眉苦脸。
他好像忘了今天是来收拾东西签字走人,而不是试图偶遇金南俊。
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缩进衣领里,只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漂亮眼睛,和高挺的精致鼻梁。
金南俊以前还开玩笑说:号锡啊,我想在你的鼻梁上滑滑梯。
那时候也是冬天,暖气还没开始供应,室内室外都很冷。他们下班回来后会拥抱着窝在折叠沙发床上,身上裹一张毛茸茸的毯子,鼻尖贴着鼻尖,稍微前倾一点,就可以接吻。
年轻的身体总是很容易被点燃。他们经常拥抱着,以抱怨工作为始,越靠越近,气息交汇,最后只得以金南俊洗毛毯、郑号锡洗沙发套来结束。
金南俊最初还不让郑号锡洗沙发套,说“我来就行,你负责休息”,但郑号锡也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弱不禁风还是怎么的,争着要洗,还凶巴巴地说:这是双人运动,当然要对半分,反正我也爽到了。
这样的话,换做如今二十七岁的郑号锡,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看,他上周连上前去说一声“金南俊,别来无恙”,都不敢。
5.
舞蹈室里的东西不是很多,郑号锡提前打电话一个个通知了学生,现在只剩下郑号锡自己的东西了。他问工作人员借来一个纸箱子,凡是杂物都往里塞,根本没细看。
闲着也是闲着,他把东西装好,还替清洁人员打扫了一部分卫生。好歹在这里快三年了,每天都借着这个地方做他最热爱的事情,临到分别,当然舍不得。
等忙完了,天色也暗了。
郑号锡把不小心碰脏的羽绒服外套挂在臂弯,单手抱着纸箱子,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艰难地找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
他猜应该是朴智旻给他打的电话。
这个点,他们通常会一起吃晚饭。
指尖都碰到口袋边缘了,拐角处突然出来个人,像故事里最俗套的情节那样,把他的东西撞落了满地,包括他的外套和手机。
那人穿着西服,满脸焦急地道歉,接着头也不回地走。
郑号锡没太大反应,先蹲下来捡起手机接电话,然后把外套搁在腿上,再慢吞吞地捡其它东西。
“哥,你舞蹈室要腾出去怎么不跟我说?”电话果然是朴智旻打来的,他的脾气和耐心虽然被郑号锡传染差了,但到底是朴智旻,做不到不为别人担心,“要不是泰……别人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解决了?”
郑号锡轻轻笑了,“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呀……”
“你怎么总是这样!”朴智旻的语气凶狠起来,“我不跟你说了!”
电话挂断,郑号锡脸上还带着笑。
离开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被关心是。
他就这么笑着,直到抱起箱子一个起身,发现金南俊就站在电梯口。
他们相隔不过五步之遥。
或许更近。
但郑号锡刚才沉溺在被室友关心的喜悦里了,竟浑然未觉。
看来金南俊也不是那么重要啊,他偷偷地想。
6.
脸上的笑还没有收住,想来是金南俊的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忘记了表情管理。现在嘴角都是僵硬的,想垂下来都费劲,他只好带着笑往金南俊的方向走。
因为电梯门刚好开了,写字楼这么多层,谁知道这次关上,里面的人要去到哪一层。
很难等的,他很着急。
于是他努力地避开金南俊,侧着身子钻进电梯里。
修长的手指霎时闯进视线里,按下负一,不疾不徐。
郑号锡在想,是现在腾出一只手来按一,还是等金南俊出去了再按。
“号锡。”
他听见金南俊叫他的名字。
不是很想回应,怕事情会有然后。
“好久不见。”金南俊回过身来站在他面前,“这几年还好吗?”
郑号锡皱了皱眉,看了眼纸箱子,低着头问:“你先回答我,他们说的那个新来的社长,是你吗?”
金南俊点头。
“那我可以回答你了。”郑号锡抬头,眉头还是皱着的,“我本来很好,但我工作的地方拿去改成你的办公室了,我想我之后会很不好。”
金南俊沉默良久,说了声:“我很抱歉。”
郑号锡眉心舒展开,“于事无补。”
是了。
又不是从前那个金南俊,难道会笑着说“那我马上还给你”吗?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金南俊说:“一起吃个饭吗?”
郑号锡:“有约。”
金南俊:“送你过去。”
郑号锡说:“电梯门要关上了。”
金南俊按住开关,坚持道:“走吧,我送你。”
郑号锡无动于衷。
僵持了一会儿,金南俊终于挪开视线,声音里带了一丝叹息,“外面在下雨,你好像没带伞。”
郑号锡诧异,“不可能啊,我来的时候还……”
话没说完,就响起了一阵闷雷声。
郑号锡莞尔。
大概天意弄人。
7.
金南俊原本是来参观他的办公室,遇见郑号锡完全是意料之外,更别说……这个办公室和郑号锡之间的关系了。最后他还是没看成,和郑号锡一起坐在后座,一路无言。
郑号锡怕金南俊和他说话,上车报了地址就闭着眼睛装睡。
思绪又飞到九霄云外。
想起多年前,和金南俊一起畅想未来的时候。
那时金南俊从身后抱着郑号锡,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说:“以后我们会很好的。”
会住在高级公寓里,朝九晚五地轻松工作,要有司机,还有助理。不放弃梦想,热爱生活,一路向上。
如今郑号锡的确住在高级公寓里了,不过是合租的,他一个人住负担太大。朝九晚五从未实现过,他常常忙到虚脱,常常在电脑前抽一整晚的烟。天一亮,眨眼都疼。没有司机,没有助理,太奢侈了,也用不上。
但他真的没有放弃过梦想,也真的热爱生活,只是向上的弧度有点太微弱了,很难看清楚。
想问问金南俊如何,又觉得没有必要。光是他的到来就夺走了郑号锡的其中一份工作,而现在还安稳地坐在后座上,司机在开车,助理坐在副驾驶。
他们开口闭口都叫他“金社长”。
金南俊的“现在”和他们预想中很像,可惜与郑号锡无关。
可惜?
郑号锡差点笑出来。
有什么值得可惜。
8.
车缓缓停下。
郑号锡到家了。
但他没睁眼,怕一路装睡被拆穿。
可金南俊竟然没有叫醒他。
很久,都没有。
久到郑号锡终于装不下去了,拉开车门就想要逃。
“号锡!”金南俊追出来,扯住他的手腕。
东西又落了一地。
郑号锡有点想哭,可是朴智旻常跟他说:哥哥,再难受都得憋着,哭是学生时期做的事,我们是大人了。
“对不起。”金南俊说。
郑号锡偏了偏头,“没关系,东西不多。”
金南俊:“不是指这个。”
郑号锡:“我不止那一份工作,那其实是个副业,我用来满足爱好的。”
金南俊:“……也不是指这个。”
郑号锡:“那是什么呢?”
金南俊问:“可以抱你吗?”
郑号锡笑出声来,“你这个问题太不绅士了,我当然会拒绝你。”
金南俊沉默着,还是没有放开扯住郑号锡的手。
“现在是冬天。”郑号锡提醒他,“我很容易感冒,又有其它的工作,风很大,能不能放我回家。”
金南俊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郑号锡肩上。
“你看,你这样就很无趣。”郑号锡拢了拢衣领,“我要是你,我就会问,可以去你家里喝杯茶吗?当然,这也不绅士,你如果问了,我肯定还是会拒绝。”
手机又一次响起。
郑号锡并不避讳,当着金南俊的面接起来。
对面是朴智旻着急的声音:“哥!我好像把厨房毁了……你上次那个菜是怎么做的来着?我好像没弄错顺序呀…”
郑号锡说:“我到楼下了,你先把火关掉,等我回来处理吧。”
朴智旻连道了几声“好”。
“我该上去了。”郑号锡也刚好有理由先说再见,“虽然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做,但…还是希望你忘记我家的地址。”
金南俊问:“可以抱你吗?”
郑号锡认真地感到奇怪,“是我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吗?到了被人觉得可怜的地步?不应该吧,我昨晚睡得很早,还难得按时吃饭了。”
“郑号锡。”
“我是叫这个名字。”
金南俊:“这几年还好吗。”
郑号锡把金南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如果我没记错,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金南俊:“我过得不好。”
郑号锡:“我好就好。”
后来金南俊就走了。
郑号锡在楼下站了很久,掌心好像还残留着金南俊那件黑色风衣的余温。
风把他的五官吹到失去知觉,一时间不会哭也不会笑。
他知道今晚肯定又要发烧了。
9.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金南俊。
比如,我这几年过得很好。虽然很累、很忙,时常没空吃饭,没能好好睡觉,但是真的很好。舞蹈是我毕生热爱的事情,我一直在这条路上朝着自己预定的方向奋力前行。
比如,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好,从我们分开后的第一年起,就接连不断地有公司邀请我签约,希望我成为艺人。最近的,甚至三个月前又有一次。
我明明都二十七岁了。
可是告诉你,又能如何。
很多年前的一个盛夏。
郑号锡发着高烧,在家里抱着枕头看金南俊写歌。
那时他说:南俊啊,你不觉得这样很幸福吗?以后你是rapper,我是dancer,你去演出的时候我做观众,我去演出的时候你做观众。
演出完了大家一起聚餐,晚上回家,我们可以抱着睡到大中午。
还可以一起写歌,我给你灵感,你教我rap。
他还说:我其实从来没想过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累了就休息。
像现在这样,就是我最大的梦想了。
金南俊回答他说:不可能的。
他说不可能的,号锡,这一点点成就,光是活下去就很辛苦了。
郑号锡说:慢慢变好,不就好了吗。
后来慢慢地,这条路上就只剩他自己了。
慢慢在变好了,也没有金南俊了。
一下子过去好多年。
好多年过去,心里还是那个人。
10.
“哥,你不是说你就在楼下吗?”朴智旻接过郑号锡手里的纸箱子,“我都自己收拾好了,还重新做了一盘。”
郑号锡抱歉地笑了笑。
“对了,舞蹈室的事怎么样了?”朴智旻问:“那个,我新认识一个朋友,他和你在同一层…他是个歌手。不过录音棚也要拆了,那一整层都要拿去办公。”
“嗯。”郑号锡说:“你不是说,我有什么事要说出来吗。”
朴智旻点点头,“是啊,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啊?”
“智旻啊,我好难受。”他靠在朴智旻肩上,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想发泄都找不到出口,“难受得快要死了。”
“你救救我吧。”
“我好难受。”
11.
要说金南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野心大,实力跟得上野心,但他不愿等,所以另求出路。所幸他在另一条路上走得很顺,顺到让郑号锡觉得熟悉又陌生。
说来也好笑,连外卖都等不起的郑号锡,一直在慢慢、慢慢往上爬。宁可等三个小时也要吃到喜欢的食物的金南俊,满身才华,却等不起一个机会。
所以他们才会分开。
郑号锡三年多前之所以要找个室友合租,是他把他和金南俊当年一起住的房子买下来了。欠了一屁股债,他妈妈差点从另一座城市闹过来。现在债早就还完了,郑号锡仍然没回去看过一次。
而他现在把房子挂在了网上,出了个不高不低的价格,打算卖掉。
他知道金南俊不适合回忆,他全都留给自己。
现在他不想要了。
郑号锡还想告诉金南俊:我说过的那些向往都是发自真心的,平淡是平淡了点,但是有你,就足够了。
而你刚好相反,你向往的生活,富足是富足了,但没有我,也没关系。
所以我们才会分开。
归根结底,你没那么爱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