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相遇,后会无期。

《人非草木》vmin「05」

  朴智旻本想邀请郑号锡上楼坐坐,结果被郑号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朴智旻一想也是,郑号锡送朴智旻回来时闵玧其还特意摸着他的头叮嘱了“早去早回”,说话时甚至带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灿烂微笑,这就说明很有问题。
  了解他们的人都清楚,闵玧其对郑号锡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占有欲,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郑号锡作为闵玧其的弟弟兼助理,两个人白天在公司就形影不离,恨不得一秒钟都不离开办公室。下班后也是同居,郑号锡哪怕去一趟洗手间都得事先“申请”。如此看来,今天能单独让郑号锡来接送朴智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那朴智旻也不好意思多留他,道了谢说了再见就自己上楼了。

  下午没有再去餐厅,想在家好好补个觉。近段时间确实太忙,累到原地站一会儿都想打瞌睡。
  朴智旻把西装换下来,穿上一身毛茸茸的家居服,开着电视躺在了沙发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床了,久到房间里甚至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的淡淡霉味,而客厅里他常走动常打扫,并不会有那种味道。

  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会很没有安全感,一闭上眼睛,黑暗中好像就会出现让他害怕的东西,于是他就会睁开眼,想把“它们”驱逐干净,可每次一睁眼,视线里仍然漆黑一片,绝望立即爬满整具身体。
  后来他试着开着灯睡觉,慢慢能睡着了,但睡不安稳,非要天亮以后有自然光了,才能稍微安心。再后来,偶然有一次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伴着音箱里的说话声不小心睡着了,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做。
  自那以后,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都逃不出“金泰亨”这三个字的桎梏了。光是电视机里金泰亨的声音,都可以让他勇敢。

  可谁知道,怎么一见面就只剩下害怕了。

  不过朴智旻并不后悔刚才对金泰亨说的那三句话,反正金泰亨又不是不知道。
  从前还一起住在筒子楼的时候,朴智旻就对金泰亨说过很多句“我喜欢你”。都是以开玩笑为借口的真心话,朴智旻说得认真,金泰亨从来不信。但那都无所谓,他信不信,都阻挠不了朴智旻对他那么多年坚持不懈的喜欢。

__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朴智旻把掌心贴着脸捂了一会儿。睡着后手没有放进被子里,十指冻到微微红肿,差点麻木。
  手机搁在茶几上,右上角的提示灯忽明忽暗。朴智旻搓了搓手,拿了手机缩回被子里,不慌不忙地解锁查看。

  未读信息有两条,一条是金泰亨的,另一条,是金泰亨妈妈的。
  朴智旻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等屏幕暗下去,需要重新解锁,他才把跑出去的思绪扯回来。
  可他一条短信都没有看。

  等八点多朴智旻才下楼去餐厅里坐着,顺便吃了点东西。
  他还是习惯每天晚上九点最后一个离开。或者说,他喜欢晚上九点空无一人的巷子。

  巷子里的年轻居民少,过了晚上八点半,就会慢慢安静下来。偶尔会听见几声小孩儿哭闹,大人也不训斥,一笑而过,没一会儿哭闹声就会停下。再晚一点,朴智旻等所有人走后不紧不慢地锁上门,在巷子里抽着烟踱步。
  风吹在脸上很疼,可逆着风走又觉得很享受。
  再更晚一点,清吧里的音乐声会慢慢传进巷子里,大多都是抒情曲,节奏很慢。
  声音不会很大,远了就听不清楚词。
  那些歌都是顾客点的,他们说朴智旻一个人坐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唱情歌的样子很好看,还说,他唱起来分明很随意,可听的人照样会不由自主地投入进去。
  朴智旻除了谢谢也说不出来其它的。

  情歌为什么动人呢,还不是因为有个情字。刚好朴智旻心里藏着一个他爱的人,唱来唱去,每一句歌词的含义都可以翻译成“我爱你”。都是心里话,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去揣摩,唱出来当然动情。

__

  但,朴智旻今天没有唱歌。

  他从安静的巷子里走出去,把烟头扔在脚底下踩灭后捡起来投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顺着每天都走的路进了每天都去的清吧。然后推开门,发现整间清吧里只坐着一个客人,黑色稍长的发,眼神很亮。平时闲在吧台后的老板娘和四处走动的员工都不知去向。

  “你这么闲吗。”朴智旻没有太多时间收拾情绪,只能背过身去关上玻璃门,顺手把厚厚的布帘子也拉上,想尽办法用这几秒钟寻找一些能让人快乐的点,好赶紧笑出来。
  “今天前辈婚礼,其它通告都推了。”金泰亨坐在台下的卡座上,桌上放着一杯酒。朴智旻来之前他只喝了一口,算是尝试,然而最后还是不能接受酒精的味道。

  “怎么就你自己?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有一堆保镖啊助理啊…之类的吗。”朴智旻在金泰亨面前坐下,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可金泰亨不如他镇定,朴智旻刚一坐下,金泰亨就起身绕过圆桌,坐到了朴智旻身边去。他说:“我给你发短信了,你没回,我怕你不想见我,所以先来这里等你。”
  朴智旻做了一个诧异的表情,装作不知地拿出手机,然后给金泰亨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没收到,我现在点开是不是晚了?”

  金泰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牵住了朴智旻的手,低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
  “能啊……”朴智旻低着头,紧紧盯着金泰亨的手,眼睛又开始疼了,“那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为什么?”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呢?泰亨啊。”朴智旻还是低着头,内心渴望金泰亨永远都不要松手,嘴上却道:“我要和你成为朋友,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见面,我不愿意啊。你不了解我吗,我恨不得你能像以前那样每天放学牵着我回家,时间到了就走在路上抱着我看日落,要我装不喜欢你,我好累啊。”

  金泰亨又没有回答。
  “你看,不行吧。”朴智旻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难过全然消失,可眼前没有镜子,他不知道现在给金泰亨的笑够不够真诚,“没关系,我没有让你喜欢我,你不要有负担,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金泰亨问:“那你呢。”
  “我很好。”朴智旻转头看了看四周,笑着说:“我其实很闲的,那个餐厅算是前辈因为我救他一次拿来感谢我的,我根本不用去上班,只要坐在家领工资,来这里唱歌是因为老板娘不愿意去招人,她嫌贵,我是她邻居,就当帮忙了。”

  金泰亨握着朴智旻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我问的是,你喜欢我,然后呢,那你呢。”
  朴智旻莞尔,“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一天到晚出现在电视上,我想忘记都很难啊,不过没关系,我最近想去做点别的事了,等我忙起来不记得看电视看手机,应该就能慢慢忘记你。”见金泰亨又不说话,朴智旻一下子有点慌了,连忙继续道:“是真的,而且你知道吗,我前几天无意间在网上看见个视频,关于恋爱的。里面最后一句话是,看完这个视频,你最先想到的人是谁。我看完之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你没出现,所以啊,我可能……也不是特别喜欢你,只是一点点,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点到为止,我不难过。”

  可金泰亨只是问:“你为什么不哭,我明明在这里。”
  朴智旻愣愣地看他,像是没听明白。
  金泰亨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藏起来,笑着摇头,“我下次再来看你,你一定要记得看短信,好吗?”

__

  你不爱说话。
  可想哭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我以前说过你这样很可爱,还好你忘了。

tbc

评论 ( 32 )
热度 ( 216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