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相遇,后会无期。

❀《失乐园》酒舞糖锡「01」

现代背景 非现实
文风不太阳光 糖里有玻璃渣
内含各种心理及精神问题设定 雷者勿进
不分主副cp了 出场都多
【切勿上升,切勿上升,切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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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经历过,黑色的人生?
  
  世界是烟尘,绝望如死灰。
  目极之处空空荡荡。
  从无希冀,行尸走肉。
  向前是沼泽,向后是深渊,脚下是刀刃,抬头,白雪雾霭。
  生而为人,尽是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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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中所在的位置很偏僻,被群山环绕,市里的人要过来只能靠熟人带路,导航搜索不到,定位从来没准确过。
  不过通常没有人会来这里。
  这是一所封闭式的学校,没有周末,只有月假的两天和法定节假。教学环境破旧,师资力量稀缺,辍学率高达百分之五十。自立校以来,高考状元榜上一片空白。
  
  或许是光鲜亮丽的繁华都市总得有一些残破不堪的角落来保持平衡。
  是以,九中位于首尔。
  
  
  
  
  金泰亨是蹲在学校的荷花池边抽烟的时候见到朴智旻的。
  
  现在是严冬,荷花早就谢了,枯草一般杂乱无章地垂在水里,毫无美感可言。
  朴智旻却拿出手机把它们拍了下来,拍完之后看着屏幕轻轻笑了笑。
  金泰亨面无表情地把烟头弹进池子里,脑子里冒出来两个字:有病。
  
  他起身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一脸漠然地转头走了。
  
  大概是因为九中辍学几率大,学生越来越少,寝室从最初的六人一间,变成后来的四人一间,再到现在的两人一间。
  这也是金泰亨唯一满意的地方了。他是上学期转学来的,刚好捡了个空,自己住一间,逍遥自在,无所拘束。
  
  
  
  
  “他在那儿!”突然有个声音在金泰亨身后响起。
  金泰亨闻声回头,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
  
  约莫四五个人拿着“家伙”往金泰亨的方向跑来,后面跟着个悠哉悠哉的闵玧其。
  
  
  
  金泰亨早上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装满水的盆子,他急着走,没捡,谁知道那是闵玧其的。
  闵玧其比金泰亨高一届,两个人没有过什么交流,最多是“见过”,互相知道对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区别在于,闵玧其招招手就有人过来充当免费打手,金泰亨则属于自由人,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搭理,没有人帮他。
  
  
  
  金泰亨站着没动。
  九中就这么大,芝麻大点儿的破事要是不早点了结,这仇估计能结到他退学为止。
  金泰亨深知自己离开这里再也无处可去,还是算了。
  
  
  他转过身来,在追他的人距离咫尺时闭上眼睛,心想动手吧动手吧,赶紧完事赶紧散了。
  结果等到他再把眼睛睁开,也没人真的动他。
  闵玧其倒是站到跟前来了,半眯着眼睛,左耳后别着根万宝路。
  
  “挺识相的。”闵玧其开口,是很独特的烟酒嗓,声音不大,没什么情绪起伏。
  金泰亨双手插在衣兜里,手指掏了掏,发现里面破了个洞,“还可以吧。”
  闵玧其:“听说你也是从大邱来的。”
  金泰亨:“也?那挺有缘分。”
  闵玧其问:“昨晚上在楼道里唱歌那个是你吧。”说着把耳后的万宝路取下来放在唇间点燃,薄唇微张,白烟吐在金泰亨脸上,继而散开,消失。
  金泰亨眉心微蹙,不想吸二手烟,也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巴不得不是。
  
  闵玧其:“叫声哥,道个歉,这事儿算完。”
  金泰亨心里又是那两个字:有病。
  不过他也没太介意,闵玧其确实比他年长,不算吃亏。
  于是他道:“哥。”干干脆脆。
  还在家的时候,他得管金硕珍叫哥,而金硕珍是他讨厌的人,于是对于哥哥这个称呼,他只有不屑的态度。
  反正都是讨厌的人,统称一下,也无所谓。
  
  闵玧其偏了偏头,“继续。”
  金泰亨从容道:“我错了。”
  “行。”闵玧其扔下一个字,带着人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
  金泰亨差点笑出来。
  
  他也转过身,准备回教室。
  
  
  那片干枯的荷花被风吹得发出萧瑟的声音,池子里的死水像重生一般荡漾出波纹。
  一个圈,又一个圈。
  扩散,再扩散。
  等风停下,它就静止,死气沉沉,全无生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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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泰亨从后门进了教室,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正好守着垃圾桶。
  
  教室里人不算多,至少和他以前的学校比,简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他趴在桌子上发呆,手指还坚持不懈地抠着衣兜里那个指甲盖大的洞。
  
  
  过了一会儿,前面有个同学转过身来往垃圾桶里扔一个易拉罐,“咚”的一声,没进,落在金泰亨脚边,还转了个弯儿,没喝完的橙色碳酸汽水从罐口渗出,在水泥地上显得格外恶心。
  
  金泰亨抬眼,骂道:“滚你妈--”
  最难听的那个字还没说出口,班主任就进来了,身边跟了个男孩子,背着双肩包,长相很清秀,个子不算高,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
  至少不是从九中附近的小镇上来的。
  
  
  “金泰亨你刚才想说什么?”班主任举着教鞭隔空指了指他。
  金泰亨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说:“夸您妈妈长得漂亮。”
  班主任扔了个粉笔头过来,金泰亨侧过头躲开了。
  
  
  “这是新转来我们班的学生,之前在釜山艺高可是首席,大家以后相互照应,有什么学习方面艺术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他。”班主任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自我介绍一下?”
  男孩儿点头,双手抓着书包带子,用有些紧张的声音地声音说:“大家好,我叫朴智旻,九五年生,从釜山来……”
  
  金泰亨嗤笑了一声。
  脑子里仍然是那两个字:有病。
  釜山艺高转来九中,不是有病还能是什么?
  
  
  “你坐那儿去吧。”班主任用教鞭指了指。
  这个角度,金泰亨还以为在指他,右眼皮跟着跳了跳。
  结果朴智旻就背着书包坐在他前排。
  金泰亨离他很近,能清楚地看见太阳光把他的黑发渡上一圈银边,还有脖子后的一颗痣。
  
  
  
  “金泰亨我可警告你啊,别欺负新同学!”班主任恨不得教鞭有伸缩功能,一下子戳在金泰亨鼻尖上才好。
  金泰亨没理,伸了个懒腰趴桌子上睡觉了。
  
  
  
  
  下课之后,意料之中的,很多人围了过来,把朴智旻包裹在一个小圈子里,七嘴八舌地问:“釜山来的?”
  “噢哟还是首席呢!学什么的?”
  “说句方言听听吧?”
  “你会不会跳舞啊?表演一下。”
  “唱首歌也行。”
  “……”
  语气是明显的讽刺。
  
  朴智旻显然是慌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不到朴智旻的回答,周围的人就伸手推他,你一下我一下,越来越用力,一边推,一边大声笑。
  后来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倒了朴智旻的凳子,他毫无防备,整个人侧着身子往后摔,撞歪了金泰亨的课桌,一条腿还踢翻了垃圾桶,荡起一片灰尘。
  
  朴智旻没有立刻爬起来,只觉得手心疼。
  他扭头一看,手掌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手边蜷缩着一个易拉罐的扣环。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金泰亨沉默地把课桌扶正,然后冷眼看了看朴智旻。
  可没想到朴智旻也在看他,咬着唇,眼眶有点湿润。
  那眼神像在说“救救我”。
  
  
  金泰亨没机会多欣赏一下那个眼神,再次围过去的人把朴智旻的脸挡得严严实实,金泰亨只能看见朴智旻松开的鞋带,长长地拖在地上,一点一点,沾染肮脏地面上的橙色碳酸饮料。
  纯白不再纯白。
  
  
  金泰亨偏着头,手还在口袋里掏啊掏,掏着掏着,口袋里那个洞彻底脱线了,成了个大窟窿,能捅进去一只手。
  啧。
  没意思。
  金泰亨抓了抓头发,把羽绒服里的卫衣帽子扯出来戴上,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踱步出了教室。
  
  
  他能想象到,如果朴智旻看得见他的背影,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眼睛一定会瞬间黯淡下去。
  从希望到绝望,真的只需要一秒钟而已。
  
  
  
  最后一节课金泰亨没去上,又躲在荷花池边抽烟。
  抽完了也没想通,这一池子枯草到底有什么值得拍的。
  
  
  就是有病。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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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中的食堂还算大,不会有要抢座位的时候,就是菜不太好吃,肉有点吝啬,油清得像水,米偶尔夹生。
  
  
  金泰亨进了食堂才把卫衣的帽子摘了,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点了几个顺眼的菜,去角落里坐下了。
  
  
  “泰亨今天这么早?”同样习惯坐在角落的郑号锡冲他笑了笑。
  金泰亨没反应,坐在郑号锡对面安静地吃。
  很长时间没剪过头发了,低头的时候总被刘海挡住视线。
  
  
  郑号锡的父亲是九中的校长,这不是秘密。
  所以他没有朋友。
  想欺负他的人一抓一大把,但不敢明着来。
  郑号锡什么都知道,但假装不知道,日子一天天地过,冲谁都能眯着眼睛笑,眼角微微下垂,露出两个梨涡。
  不过他却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金泰亨觉得“正常”的人。
  
  
  真要说起来,他们俩认识的原因很没有新意。
  一个是校长儿子,一个是问题学生,无数次在办公室相遇,时间长了,都快混熟了。
  
  
  
  “听说你们班有个转学生?”郑号锡问。
  金泰亨没说话,盯着不远处端着餐盘找座位的朴智旻发了会儿呆。
  朴智旻的右手裹着纱布,应该是去医务室处理过了。
 
   
  空座位其实有很多,但朴智旻一过去,旁边就会有人大声喊:“那儿有人了!”
  朴智旻只好走开重新找位子。
  这种事,一个人做了,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效仿。
  最后整个食堂的空座位都“有人”了,剩朴智旻端着餐盘手足无措。
  
  
  郑号锡发现之后连忙朝朴智旻招手,“同学,你坐这儿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
  金泰亨本想说你别多管闲事小心引火上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关我屁事。
  
  
  
  朴智旻在看见金泰亨的一瞬间眉毛皱了一下,然后坐到了郑号锡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郑号锡摇头,依旧是那张“两个梨涡笑”的亲近脸:“没关系。没见过你呢,几班的?”
  朴智旻低着头说:“二(4),今天刚转学来的。”
  郑号锡看向金泰亨。
  金泰亨自顾自地玩手机,被时好时坏的信号气得摔筷子。
  
  “很辛苦吧?”郑号锡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虽说是看着朴智旻问的,但语气又像在自言自语。
  朴智旻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金泰亨放下手机,对郑号锡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还是吃你的饭吧大好人。”
  郑号锡笑了笑,“我就是随口……”
  话还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唇边。
  金泰亨回头,看到了闵玧其。
  
  
  金泰亨只知道郑号锡和闵玧其是同班,郑号锡好像是他们班班长,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懒得猜,懒得问,没兴趣。
  
  “那个…我先走了。”郑号锡难得连餐盘都不收,起身就走,匆匆走了几步,又疾疾跑了起来。
  
  闵玧其在金泰亨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金泰亨餐盘里被他用筷子划烂的菜叶和洒了满桌子的饭,转过头去没说话。
  
  “你怎么他了?那么怕你。”金泰亨看着手机屏幕问。
  闵玧其说:“没怎么,他有病。”
  金泰亨:“……”
  哦。
  
  
  “你朋友?”闵玧其冲对面的朴智旻抬了抬下巴。
  朴智旻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低着头不出声。
  金泰亨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认识。”
  于是闵玧其就把朴智旻当成空气,继续跟金泰亨说:“早就想问你了,怎么转学来这里,是不满意大邱?”
  朴智旻听到转学两个字,肩膀动了动。
  金泰亨忍住对闵玧其翻白眼的冲动,道:“你还不是一样。”
  闵玧其:“我又不是转学来的。”
  金泰亨心想:但是你从大邱来的啊。
  不过没问出声,没多好奇,懒得在意。
  
  闵玧其说:“单纯找个地方混毕业证而已。”
  金泰亨不得不服:“…那您可真会挑学校。”
  闵玧其挑了挑眉,“所以你来干什么的?”
  金泰亨想了想,说:“找个地方活着呗,不然就死了。”
  朴智旻一只筷子掉在了地上。
  闵玧其眼皮都没动一下,“哦,这样。”
  好像很理解的样子。
  
  
  从头到尾朴智旻都没怎么吃,菜早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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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课金泰亨又没去上。
  
  他在九中的后山上数火车。
  
  
  后山上有铁轨,每天都有火车经过,声音很大。
  在山上听会有很大的回声,听久了竟然有点空灵悠远的意思。
  但在九中里听只觉得嘈杂。如果当时在上课,老师就会停下来,等火车开远再继续讲。如果是夜里,睡眠轻的人会立即被吵醒,然后难以再次入眠。
  
  
  听说这条轨道通往釜山。
  
  真好啊。
  金泰亨脑海里浮现出朴智旻的脸。
  明明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还是可以听见归家的声音。
  说不定哪天坐进车里,一路远行,就可以回家去。
  
  
  而金泰亨的家在哪里呢?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大邱?居昌?京畿道果川?首尔?
  好像都不是。
  不是就算了。
  
  
  
  
  
  
  差不多待到放学的时间,金泰亨才慢悠悠地下了山。
  温度太低,杂草和树枝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金泰亨在原地站了太久,双腿发麻,感觉再不走,自己也要结层霜。
  
  
  寝室楼里的灯很亮,是金泰亨转学来的那一年才换的。
  那时候有传言说校长又不知道从哪里贪污了一大笔,好在还惦记着他的破烂学校,没彻底独吞,自认为慷慨地给学生们换了几个灯泡。
  也就几个灯泡而已。
  
  
  金泰亨上楼的时候在楼梯间碰到了闵玧其,闵玧其给他递了根红皮万宝路,他伸手接过别在耳后,头也不回地继续走,闵玧其也没叫住他,就像刚才并没有什么接触,只是普通的擦肩而过一样。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楼道里碰见了,九中也就这么大,只是从前没有交集。
  
  
  
  金泰亨走着走着打了个哈欠,想从口袋里掏个打火机抽根烟提提神,却发现打火机漏进了被他抠破的那个窟窿里,这会儿早就不知道滑到羽绒服内里的哪个角落去了,只好作罢。
  
  现在时间还早,走廊上来去的人不多,大部分人还在食堂吃晚饭。
  金泰亨心情好,吹了两声口哨。
  谁知道刚一推开寝室门,就看见他的单人间里面多了个正在收拾东西的朴智旻。
  口哨声戛然而止,脱口而出一句:“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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