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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智旻走到床边，把玻璃碎片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蹲在床头边，看金泰亨沉睡的脸。

　　金泰亨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很忐忑，又有一点兴奋。
　　
　　他想，金泰亨真的很好看，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好看，雕刻一般。
　　“虽然你说不是…”朴智旻大胆地摸了摸金泰亨额前的发，“但如果是的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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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睡了吗？”
　　“哥，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哥，寝室里没有空调，你会不会冷？”
　　
　　闵玧其看着一条接一条发过来的短信，觉得头很疼。
　　他枕着手臂，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划过手机屏幕。
　　收件箱里全部都是郑号锡。
　　
　　“哥，我可以来找你吗？”
　　“哥，我睡不着。”
　　
　　“……”
　　
　　“哥，寝室楼外面锁门了，你能出来一下吗？”
　　
　　锁门了你就滚回去啊。闵玧其想。
　　他还以为今天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短信又继续发过来。
　　
　　“哥，我翻进来了，你等等我。”
　　“……”
　　“哥，我在门外，你睡了吗？”
　　
　　闵玧其忍住摔手机的冲动，一拳狠狠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疯子。”他说。
　　
　　郑号锡住在隔壁不远的教师宿舍里，单人间，有空调，有独卫，光线好，向阳，但他总想着闵玧其那个潮湿到墙壁都有些发霉的寝室。
　　闵玧其重重舒出一口气，还是去给郑号锡开了门，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去开，郑号锡也会进来，最多等那么几分钟，表示一下应有的尊重罢了。
　　
　　“哥！”门打开的一瞬间，郑号锡的眼睛里像包裹着漫天星辰一般，立即亮了起来。
　　闵玧其皱着眉看他，鼻尖和眼尾冻得红红的，手背上有一块很大的擦伤。穿着毛绒绒的睡衣就出来了，跑丢了一只鞋子，睡衣还脏得像在水泥地上滚过。
　　大概是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摔倒了。
　　闵玧其问：“什么事？”
　　郑号锡眨了眨眼睛，“想看看哥。”
　　闵玧其：“看到了？”
　　郑号锡愣愣地点点头。
　　闵玧其转身回寝室里，“那滚吧。”说着用力甩上了门。
　　可门没有关上，它又重新弹开了。
　　闵玧其回头，疑惑不解在看清郑号锡牢牢贴在门框上的手之后变成满脸愠色。
　　
　　郑号锡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闵玧其甚至想过要教他弹钢琴。
　　那双手刚才受伤了，血渍和灰尘混在一起，张扬地掀开手背上脆弱的皮肤。
　　他还那么不顾一切地把那只手贴在门框上。
　　痛极也一声不吭。
　　
　　闵玧其错愕：“你疯了是不是？！”他抓过郑号锡的手，想用力，又还是收住了。
　　郑号锡笑了笑，笑到眼泪出来，睫毛有点湿湿的，“哥不是一直都觉得我疯了吗？”
　　闵玧其在他手背上轻轻吹了吹，“难道不是？”
　　“你说是，那就是。”郑号锡笑得更开心了，“哥我冷啊，好冷啊。”说着靠近闵玧其，把脸埋在他胸口。
　　闵玧其连忙把郑号锡受伤的那只手抬高，怕他不小心再碰到。就这么站着让他靠了一会儿，才微微蹙眉，在心里无声叹息，然后松开手，直接把他打横抱起，进了寝室。
　　“开灯。”闵玧其停在门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开关在墙上，顺着摸一下。”
　　郑号锡紧紧地搂了一下闵玧其的脖子，才去摸墙上的开关。
　　
　　
　　郑号锡很轻，比闵玧其想象中还要轻，抱起来不怎么费力气。
　　郑号锡每天也都在食堂吃饭，食堂的阿姨都认识他，总给他把饭菜盛得满满当当，闵玧其还以为，他应该成长得很好。
　
　　
　　
　　“疼吗？”闵玧其把郑号锡放在自己床上，用被子裹住他的腿，然后又抬起他那只手皱着眉看了看。
　　郑号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闵玧其把郑号锡的手放在被子上，又有点头疼了。
　　这个点医务室可不会开门，学校里又没有急诊。
　　
　　
　　“你和金泰亨挺熟的吧？”闵玧其问。
　　郑号锡犹豫着点了点头。
　　闵玧其：“知道他住几号寝吗？”
　　郑号锡想了想，说：“好像是…楼上，079。”
　　“行。”闵玧其又俯身替郑号锡把被子盖严实了一点，然后往门外走，“在这儿等着，别睡着了。”
　　“等一下！”郑号锡一把拉住闵玧其，神情紧张，“这个不是我偷偷去查的，以前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提到，他就…告诉我了…”
　　闵玧其拿开郑号锡的手，“我知道了，待着别动。”
　　
　　
　　
　　时间太晚，走廊里开始安静下来了，闵玧其的脚步声被放得更大，他大步跨上台阶，朝金泰亨的寝室走。金泰亨有没有能处理伤口的东西闵玧其不知道，但他记得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朴智旻手上包着纱布，如果去过医务室，说不定会给他一些留着洗澡之后换。
　　只能试一试了，半夜三更的，没有别的办法。
　　
　　
　　闵玧其站在3079门外，敲了敲门，没说话。
　　屋里没有动静。
　　闵玧其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次，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金泰亨！”
　　
　　
　　不知道是金泰亨睡得不熟，还是他对自己的名字太敏感，听见闵玧其叫他，他就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了。
　　一坐起来就看见朴智旻坐在地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一只手还抓着金泰亨的袖子。
　　这是睡着了。
　　
　　
　　“金泰亨！”闵玧其这次不敲门了，直接把门一脚踹开了。
　　朴智旻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
　　
　　“大晚上的干嘛啊？”金泰亨打了个哈欠。
　　闵玧其一看两个人都醒着，就不再搭理金泰亨，直接朝朴智旻走过去，看了看他绑着纱布的手，问：“你这个…还有多的没？”
　　“啊？”朴智旻没听懂，顺着闵玧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才明白过来，“还有的，你受伤了？”
　　闵玧其想也不想就应道：“嗯。”
　　朴智旻问：“什么伤？需要酒精或者其他的吗？
　　金泰亨探了个头过来，“这个点一个人在寝室，能受伤？你海报里的人蹦出来跟你打架啦？”
　　闵玧其瞪了他一眼，“找打是不是？”
　　金泰亨往后一仰，十分自然地撑着脑袋侧躺在朴智旻床上。
　　闵玧其又看向朴智旻：“有的话，麻烦借我一下。”
　　“好。”朴智旻蹲下来，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打开往里翻了翻，“我带了医药箱过来，你都拿去吧，酒精纱布之类的都有，消炎药也有。”
　　闵玧其正要伸手接，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回过头去，郑号锡果然站在门外，刚才还穿着一只鞋子，现在一只都没有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就这么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手背还在流血。
　　眼里都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