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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朴智旻也不知道是真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还是面子上过不去死活不承认自己说过，金泰亨早上起来跟他提的时候他就一直笑呵呵装傻，还反过来说金泰亨：“该不会是你想跟我求婚不好意思开口就用这种方式骗我上钩吧，我跟你说我才不会轻易上你的当，你别想坑人。”

　　金泰亨也是没办法了，无奈地给朴智旻剥了颗鸡蛋扔进他碗里，眼里都是纵容，“好好好，那就当是这么回事吧，我想跟你求婚，你答应不答应？”

　　朴智旻刚夹起来的鸡蛋“啪”的一声落回了碗里，白粥溅得满桌子都是。金泰亨被朴智旻这夸张又不做作的反应吓了一跳，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给朴智旻把胸口沾上的粥擦干净，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愣愣地盯着朴智旻，像是想把“事情的转机”用眼睛给盯出来似的，眨都不带眨。

　　结果朴智旻凑了过来抓起了金泰亨的手，也瞪着眼睛，语气严肃地说：“金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没嫁妆，你现在也没挣大钱，这事情不好办啊。”

　　金泰亨问：“你不乐意嫁？”

　　“不是。”朴智旻说：“咱俩得裸婚了，刺激，带感。”

　　金泰亨点点头，笑着说：“总有一天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

　　“我信。”朴智旻也点头，“那咱们先规划规划，不然就等号锡哥跟南俊哥和好的那天吧，那肯定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诸事皆宜。到时候再叫上硕珍哥玧其哥还有柾国，找个小餐馆儿布置布置就行了，硕珍哥做主婚人，南俊哥号锡哥是你的伴郎，玧其哥和柾国是我的伴郎。”

　　金泰亨想了想说：“挺不错的。”

　　朴智旻道：“是啊，而且大家都那么厉害，回头婚庆公司都不用请了，咱们有行走的斯坦尼康金南俊，主持人兼策划金硕珍，音乐玧其哥负责，在场的全都能唱。”

　　金泰亨腾出一只手来给朴智旻理衣服，低着头，动作很轻，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柔的，“好，那我们就祝南俊哥和号锡哥，早一点儿和好。”

　　朴智旻说：“会有那一天，你坚持爱我就好了。”

　　

　　

　　金泰亨最近开始越来越忙碌了，三天两头得往公司跑，一去就是一整天，回家之后累得只想睡觉，有好几次都是朴智旻抱着他一起洗的澡，怕金泰亨一个人在浴室都能不小心睡着。

　　朴智旻问他，公司给你安排了宿舍没有，金泰亨说没有，但金泰亨根本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眼神躲闪完全暴露，朴智旻连怀疑的步骤都能直接省略了。可金泰亨为什么不住宿舍，朴智旻心里清楚，他也舍不得金泰亨，于是只能装作没有识破。

　　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等冬天快要过去，天气渐渐变暖，金泰亨才有机会喘口气。公司给了他三天假期，三天后要去一次欧洲，计划里是去十天，但也或许会在过程中做调整。

　　关于这件事情金泰亨还特意去问了朴智旻的意见，他说只要朴智旻摇头，那他一定不走。朴智旻当时被金泰亨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笑了，推了推他的胳膊说：“那都是公司替你决定了的事情，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再说了，你一个新人，你就是自己不乐意去，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金泰亨又一脸闷闷不乐。

　　朴智旻倒是宽慰起他来了，“这可是国际知名杂志，不是路边报刊亭里的故事会，亚洲艺人上过封面的统共都没几个，大好机会你拿到手了还在这儿扭扭捏捏，你真是我哥哥吗？”

　　“我本来就比你小。”金泰亨把朴智旻搂进怀里往沙发上躺，叹了口气说：“我问过公司了，不让我带人，自费都不行。”

　　朴智旻连忙道：“你可千万别打这主意啊我警告你，你那儿工作忙得要死哪儿有闲心搭理我，我要真去了不得无聊死，你还是把我扔家里边儿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保证你回来我身上一斤肉都不掉。”

　　金泰亨只好不多说什么，说多了也没用，签约了的艺人就像公司里的商品，自己没有主导权，接受或拒绝都不是他说了算。

　　“那你那十天打算怎么办？说不定还不止十天，万一更久呢？”金泰亨还是放不下心来，“不然我让我哥回来？”

　　朴智旻头都疼了，“你怎么又来了，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我那多少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朴智旻一说这话金泰亨就脸色沉闷，但没让朴智旻看见，他伸手把朴智旻的头按进怀里，自己瞪着天花板沉闷，等心里这阵儿难受过去了才把朴智旻松开，重新仔仔细细叮嘱他一个人在家该注意些什么，不常用的东西都放在哪儿，平时要没事儿做，太阳底下溜溜弯儿，不要总闲着往床上躺，朴智旻多听了两句就忍不住想笑，趴在金泰亨胸口，连带着金泰亨的肩膀都一耸一耸。

　　金泰亨知道朴智旻表面上嫌他烦，实际上他说的话再怎么多余朴智旻都会认真记着，于是叮嘱够了也露了个笑脸出来，免得朴智旻一会儿惦记他今儿怎么又不开心。

　　

　　

　　出发的前一天金泰亨回了趟家，说是有段时间没回去过了，这次也算第一次因公出远门儿，得给家里打声招呼。

　　朴智旻想起来金南俊以前说金泰亨爸爸其实很反对他出道，觉得圈子太乱了，何况没权势没地位，少不了被人打压欺负，虽然出发点是为了金泰亨好，但朴智旻更担心的是金泰亨回家高高兴兴说工作，结果他爸爸并不想祝他前途坦荡。

　　失望的感觉多难受啊，朴智旻就怕金泰亨难受。

　　

　　那天晚上金泰亨被留在家里没能回得来，隔天早上又得赶飞机，金泰亨就跟朴智旻约好，明天先让助理开车去他爸妈家里接他，然后回自己家拿准备好的行李，虽然着急忙慌的，但好歹起飞前能跟朴智旻见上一面。

　　朴智旻其实没那么大冲动，还嫌金泰亨来回跑麻烦，送个行李也就出门拦辆出租车的事儿，费不着金泰亨大清早起来，但金泰亨不肯，甚至跟朴智旻约好了一块儿吃早餐。朴智旻当时就在短信里说：你本来就得跑两个地方，距离也不近，还跟我一块儿吃早餐？你晚上干脆不要睡了。

　　金泰亨很快就回复他说：是没法睡了，一想到我那么多天都得一个人睡，我确实该提现预习一下。

　　朴智旻问：预习熬夜啊？还要不要拍摄了？

　　金泰亨说：预习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75

　　隔天一大早，金泰亨还真的赶回了家，还给朴智旻带了热腾腾的早餐，然而时间有限，没法真的坐下来一块儿吃。

　　助理把金泰亨的行李塞进后备箱，朴智旻跟金泰亨一起坐进后座，说要送金泰亨去机场。金泰亨一开始还不同意，怕朴智旻不认路，把他送走了自己回不去，朴智旻气得早餐都难以下咽，想反驳又因为在车上，不敢跟金泰亨多说话。助理和司机都还不知道他们俩实际上的关系，朴智旻怕多扯两句会给金泰亨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更多时候他就只低头顾着吃，金泰亨盯着他看他都忍住了没看回去。

　　

　　时间卡得很仓促，金泰亨完全抽不出假装去厕所然后偷偷拉着朴智旻去隔间接个吻的空隙，一下车就被助理催着走。朴智旻也不敢多说什么，下了车站在门边朝金泰亨用力挥了挥手，嘴边那句“我等你啊”说得静悄悄，连旁边的司机都没听见。

　　司机毕竟不是金泰亨的专属司机，把金泰亨送去机场是他这个点的工作，送到地方了他照样还有其它的工作，朴智旻没指望这司机还能把他送回家，于是站在门边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手指了指反方向，示意要先走，省得再让司机为难。

　　

　　可这转过身一走，朴智旻就傻眼了。出门太着急，怕金泰亨拦着不让他跟过来送，结果光把自己人打扮得光鲜亮丽了，摸摸口袋，什么都忘了拿，手机钥匙钱包，该带的全都扔在家。

　　金泰亨进屋那会儿朴智旻已经穿戴整齐了，再加上赶时间，朴智旻自己也在急急忙忙催金泰亨下楼，金泰亨就以为朴智旻除了穿鞋，其它都准备妥当了。

　　想迁怒一下谁都没道理，朴智旻苦恼得想坐在路边哭。

　　

　　后来他还真在路边坐了一会儿，不过没哭，等满脑子“我他妈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走到绝路了”的念想沉淀下来，他大着胆子去问路人借手机打个电话。

　　过程并不顺利，这年头骗子到处都是，朴智旻好说歹说总算是碰上一对愿意借手机的情侣，男的解开屏幕锁把手机递给朴智旻，女的就躲男的后边儿使劲盯着，双手紧攥着挎包的带子，好像随时准备抓人似的。

　　朴智旻看着拨号页面，在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一下，然而他必须承认，他真的只能背得下来金泰亨和闵玧其的号码，可金泰亨已经准备登机了，闵玧其人早都去了釜山。

　　

　　“你还打吗？我赶时间。”借手机的小哥挑起眉催了一声。

　　朴智旻只得拨给了闵玧其。

　　闵玧其可能是在忙，电话虽然接得快，但显然没看是谁打来的，开口第一句就是：“说。”

　　“哥，我，朴智旻。”朴智旻赶紧先报了家门，急匆匆解释起来，“是这样，我出门太急了没带手机和钱包，路上找人借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看看能有什么办法远程支援我一下吗。”

　　闵玧其先是沉默了一阵儿，然后问：“你人在哪儿？”

　　“机场正门口，旁边都是标志性建筑。”

　　“我让柾国过去接你。”

　　朴智旻说：“成，你给他说清楚啊，正门口，我穿的白色外套黑裤子。”

　　闵玧其直接把电话挂了。

　　朴智旻删了通话记录才把手机还给别人，一连说了好几声谢。

　　

　　田柾国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朴智旻一想到他们学校距离机场相当于跨越一个城市，等田柾国过来都该吃晚饭了，他就又想坐在路边哭。

　　然而实际上朴智旻并没有等太久，至少还能赶上吃午饭，而且等来的人不是田柾国，是穿着家居睡衣的金硕珍。

　　

　　

　　“怎么回事儿啊？”朴智旻抬头看他。

　　金硕珍没着急回答，先“哎呀”一声往朴智旻身边坐下了，然后对着人来人往的马路眯着眼睛笑了两声，最后才说：“闵玧其说，本来想让田柾国来帮你，结果他手机打不通，怕你再等他来等到天黑，你一天黑就瞎，怪绝望的。”

　　“然后他就给你打了电话？”

　　“嗯。”金硕珍说着又笑了，“你看看，我这得有多久没接过他的电话，还他妈是视频通话，他估计是删我号码了，但好友还加着，不过他没露脸，我也没露脸，我看见他工作室了，他只看见了我的被子。”

　　朴智旻不知道说什么好，抓了抓头发，拉着金硕珍站起来，路边拦了辆出租就直接把他往里塞，“带钱了吗哥。”

　　金硕珍把钱包扔给朴智旻，“你装着吧，我口袋浅。”

　　

　　朴智旻让司机先往市中心开着，然后用金硕珍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kakao账号，问金南俊住的地方叫什么，他过去拿钥匙，但金南俊大概是工作太忙没注意手机，迟迟没回消息。

　　“先去我那儿得了。”金硕珍打了个哈欠，对司机报了个地址，说：“就往这条路走，一会儿路过商场的时候停一下，我让我弟弟去买点儿东西，买完再过去。”

　　朴智旻问：“买什么？”

　　“吃的喝的呗，还能买什么，我那儿什么都没有。”金硕珍懒洋洋地拿过手机，用备忘录给朴智旻列了张清单，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东西，列完了又把手机扔回了朴智旻手里，道：“这些是我要的，你还吃什么自己拿，反正钱包在你那儿。”

　　朴智旻诧异，“我一个人去啊？”

　　金硕珍抬抬下巴，“俩人去就得现在付钱了，市中心可没那么好打车，再说了，我这形象能逛商场？要不是怕你等久了着急出门，我都打算下楼理个发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朴智旻就不好拒绝了，“万一我在商场里迷路，你就抵押给司机师傅吧。”

　　金硕珍拍拍朴智旻的肩，“不知道手机除了看单子还能导航吗？来我先给你把定位手动定准了。”

　　

　　

　　

　　76

　　说起来朴智旻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商场买东西，小区楼下超市倒是去过无数次，但那是他熟悉的环境，环境熟悉，看陌生人也不会觉得太陌生，环境不熟悉，看陌生人都觉得像外国人，谁都给他沟通困难的错觉。朴智旻讨厌这种错觉，尤其是找不到空推车和空篮子，只能把一大堆东西抱在怀里的时候。

　　金硕珍让他买的东西他没买齐，怕司机在外面等太久，回头真拖着金硕珍走了。

　　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朴智旻心里还挺高兴，觉得以后能接受一个人逛大商场了，不用凡事儿都靠收快递，这是好事情，他寻思着等金泰亨回来得炫耀炫耀。

　　

　　走到一楼，朴智旻果然还是有点儿摸不清方向，到处都是店面，门外装潢也差不了多少。他一边随便挑了条路走，一边用金硕珍的手机看导航，等他确定了目标一抬头，刚露出的微笑却又迅速收敛了。

　　他遇见了一个人。

　　拐角处出来，正好面对面。

　　

　　

　　很多年没见了，朴父的模样似乎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很年轻，身边牵着一个女人。朴智旻不知道这是不是当年那个女人，记不清了。

　　“来买东西啊。”最后到底是朴智旻先开的口。脸上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又露出来了，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也是弯的。

　　朴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容热烈又慌张，“啊，是，买点儿东西。”

　　朴智旻点点头，朝他们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那你们逛吧，有人在等我，先走了。”

　　朴父在朴智旻绕过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喊了一声：“智旻。”

　　“诶。”朴智旻应道。

　　朴父转过身来问他：“过得还好吗？”

　　朴智旻笑着点头，“好。”

　　“你……你妈妈呢？”

　　朴智旻说：“一切都好。”

　　朴父说：“都好……就好。”

　　朴智旻没再出声，背过身去走远了，加快速度之前，听见朴父在身后向身边的人解释：“亲戚家的孩子，好久没见，都长大了，差点儿没认出来。”

　　他拿起手机给金泰亨打电话，听见系统忙音才想起来金泰亨还在飞机上，他于是又想打电话给闵玧其，可他知道闵玧其现在在忙。　　

　　他又迷路了。想看看定位，一低头眼泪就砸在屏幕上，眼睛里都是雾气，手指也在发抖。

　　

　　“怎么回事儿啊朴智旻。”

　　他小声自言自语，说着又去拨金泰亨的号码，对着那阵无情绪的忙音自顾自地说：“金泰亨，我想你了金泰亨，你才刚走我就想你了。”

　　“你别走了，回来吧。”

　　“站到我面前来。”

　　

　　

　　

　　他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金硕珍，司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他骂骂咧咧，金硕珍听不下去，从朴智旻口袋里拿了钱包冲他扔了两张。司机毫不犹豫就闭上嘴走了，剩金硕珍和朴智旻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风比其它地方要冷。

　　“你真够厉害的，说把所有店面都逛了一遍我也信。”金硕珍把朴智旻手里的购物袋接过来，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往马路边走，“重新拦辆车吧，也不着急，时间还早，就是我这衣服回头率挺高。”

　　朴智旻始终没有出声。

　　“怎么了？”金硕珍察觉到不对劲，又拍了拍朴智旻的背，“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是怎么？碰见谁了？”

　　“嗯。”朴智旻应了一声。

　　“噢。”金硕珍没想细问，见朴智旻状态不佳，他试着转移话题，“我前几天发现巷子口那家串串挺好吃，我们明天……”

　　“一个亲戚。”朴智旻却开口打断他说：“好久没见了，都没怎么变。”

　　金硕珍见朴智旻愿意说，也算是松了口气，笑道：“哪个亲戚影响力这么大啊？见一面还能心神不宁的。”

　　朴智旻也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

　　他说：“我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呢，他也不问我。”

　　金硕珍没再开玩笑了，揉了揉朴智旻的头发，安静听他说话。

　　

　　“我想告诉他，我其实不是那么没用，我高中是首席呢，后来还考上大学了，很好的大学。大学读的表演系，上台演出过，一次都没有搞砸。现在毕业快两年了，做过动作替身，也做过演员，网上搜一搜，能看见我的作品。我还有个特别出色的男朋友，对，我喜欢男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我猜是天生的。”

　　“还想告诉他，我不知道我妈妈好不好，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最后一次见面，她们拿走了我剩下的钱，说是要去治病，可精神病院从来都治不好谁的病，那里就像监狱。”

　　“我偶尔会想起他，想他突然回家，发现家里没有人了，然后顺着痕迹找到我。我的法定监护人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他理应找到我。”

　　“原来他过得很幸福，难怪没有找过我。”

　　

　　朴智旻说：“硕珍哥，从法律上讲，我其实是有监护人的，单亲，跟着爸爸，可法律好像一点儿用都没有，我到头来还是一个人长大的，长到今天，听见他说我是亲戚家的孩子。”

　　金硕珍总算拦到了出租车，但副驾驶坐了人，司机说要先把副驾驶的人送了。于是他们绕了大半座城市，等终于到了金硕珍住的地方，天已经快黑了。

　　金南俊的消息回过来，问朴智旻现在在哪儿，朴智旻看了眼屏幕，沉默着切回了金硕珍的账号，然后躺进被子里一动不动，很快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金泰亨。

　　梦见他孤身一人走在辽阔的雪地上，一脚踩下去，白雪能淹没掉他半截小腿。他在雪地上找到一艘陈旧的船，被雪覆盖，看不出年岁。金泰亨从甲板上跳下来，说他所站的地方原来是一片海，只要他们想办法把雪融化，船就能继续开了。

　　他们开始一点一点融化积雪，攥在掌心，塞进衣服里，或者大口吃进去。

　　后来金泰亨停下了，说他们融不了这积雪，他要回到船舱里，避一避风寒。朴智旻跟着金泰亨进去，门一打开，他的身子就浮了起来，原来船舱里是被金泰亨藏起来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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