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相遇,后会无期。

《遥远星河》vmin


   金泰亨是个喜欢浪漫的人。 
   喜欢看书、摘录、电影,喜欢听别人叫他“哲学家”。  

  说好听一点,就是新时代的文艺青年。   

  所以他想,恋爱的开端就应该是佐藤健和大原樱子在《她谎》里的那样。两个陌生的人,偶然的遇见,空气静默中一方突然问另一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灵魂自此有了碰撞。 

   
   金南俊为此笑话过他,说:你难道要去大街上问遍每一个人吗? 
   “不啊,我在等。”金泰亨说:“真有那样的人出现,我自然而然就会问出口了,我只是还没等到那个人。” 
   他还说:“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我相信。上帝会在我遇见他的时候给我信号,人们管那种信号叫做--怦然心动。”或者心痒难耐、心潮澎湃,小鹿乱撞,叫什么都可以,总之能感觉到。 
   金泰亨倔强地相信着。 

     

  遇见那个人是在他二十岁生日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是闵玧其的生日,他在老剧场开了个音乐派对。 
   小地方,只邀请了几个自己人。    

  闵玧其有个地下乐队,除去三位rapper是固定成员,主唱都由他们写的歌来定。写出什么风格的歌,就去找适合的人。 
   金泰亨的哥哥金南俊是乐队成员,他不久前被金南俊介绍来跟乐队合作过几次。 
      

  晚上不算热闹,因为寿星根本没在庆祝生日。 
   闵玧其在拉着金泰亨商量下一次合作。 
    

  “介意合唱吗?”闵玧其问面前的两个人。 
   金泰亨摇摇头,“你的歌你决定。” 
   金泰亨对面沙发上的朴智旻也摇头,“我都可以。” 
   闵玧其又问:“抒情歌能不能接受?” 
   金泰亨和朴智旻都是点头。 
   于是合作就谈成了,从头到尾没用够一分钟。 
   但这一分钟里,金泰亨一直在感受他期待已久的怦然心动,只是到最后都没敢把那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问出口。 
   因为这个时候他自己好像不太信了。 
   才见第一面就表达爱意,谁听了都觉得肤浅。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见钟情,其实就是见色起意。 

   
     
   金泰亨还在读大三,影视专业,平时都在扛机器摸设备,每次发“工作照”都默默感慨自己活得像理工男。 
      成天和摄像机打交道,竟然没有浪漫过,一点儿都不理想化,他觉得很难受。 

   
   因为要合唱,他就和朴智旻交换了联系方式,从朴智旻发的动态可以判断:这个人好自由。 
      他大概喜欢旅行、喜欢艺术展、喜欢音乐,还有电影。 
   可翻来翻去,他并不和金泰亨看同类型的电影。 
   金泰亨在关注“一见钟情”,朴智旻在关注“社会伦理”,感觉聊不到一块儿去。 
   这让金泰亨觉得担心。 
   怕他的怦然心动会过期。 

  

    

  闵玧其把曲子改好以后,分别发给了金泰亨和朴智旻。 
      金泰亨借机说:“要不要出来聊一聊?你给我们说说这歌想表达的意思。” 
   闵玧其却道:“你们不用唱出我想表达的意思,我只希望我的作品拥有最契合的声音,你们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唱自己想唱的。” 
   金泰亨的计划泡了汤,只能在三人群组里十分官方地邀请朴智旻:“那等你熟悉曲子了,我们去剧场练练。” 
   朴智旻说“好”。 
    

  金泰亨不了解朴智旻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觉得朴智旻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很喜欢。 
   一眼认定了,不会错。 
   他仍然固执地坚信。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闵玧其在群里通知他们,他下周有一场商演,问金泰亨和朴智旻有没有能力在那之前把歌唱好,到时候把新歌也安排进去。 
   朴智旻说:“那最近每天都得练了,泰亨有没有时间?” 
   去掉了姓氏,只叫他泰亨。 
   金泰亨感觉自己轻而易举就陷进去了。 
   “有。”他说:“每天都有。” 

      

  商演那天,金泰亨头一回感受到什么是“紧张到手脚冰凉”,他从前上台都游刃有余,有几次时间太紧实在记不住词,还能在台上跟观众即兴互动。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怕什么。 
   但今天好像遇到了难题。 

   
   聚光灯打下来,他转头和朴智旻对视。 
   两人都眉眼弯弯,笑容发自内心。 
   他看得出来朴智旻唱得很开心,但他不知道朴智旻能不能看出来他唱得有多动情。 
    

  一曲终了,紧张感也跟着消失了,朴智旻在台上主动和他拥抱,然后击掌、鞠躬,最后退场。 
   金泰亨在掌声中弄丢了实感,觉得眼前景象朦朦胧胧。 

   
   朴智旻在后台跟闵玧其说:“朋友明天要开个展,让我过去帮忙,我不能留到最后谢幕了。” 
   闵玧其点点头,跟他约了下次再聚。 
   朴智旻又转身过来和金泰亨告别,脸上仍然带着笑,“希望下次还能合作,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金泰亨又懵了一下。 
    

  他给自己立的座右铭一直是:从不遮掩爱意,永远追求自由。 
   于是现在借着气氛当即执行,在朴智旻准备走时叫住他,当着众人的面问:“我喜欢你,能谈个恋爱吗?” 
   朴智旻似乎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又眯着眼睛笑了。 
   “可以啊。” 

   
    

  在一起之后,金泰亨的生活终于有了变化。 
   但又好像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变化。 
    

  比如某天,金泰亨陪朴智旻去看他朋友的摄影展,朴智旻很热情地为他介绍喜欢的作品,可金泰亨表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我比这个人拍得好。 
   摄影毕竟是自己专业内的课程,看的时候难免犯点职业病。 
   但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因为他没有个人作品,他拿起相机时,都是在拍作业,要么就是一些不够参展的零碎。等闲着有空了,他又在钻研他的浪漫,思索该如何去爱。   

  后来朴智旻约金泰亨去徒步登山,那时已经入夏,金泰亨一想到后背的汗液要浸透衣服,背包里得装着沉甸甸的水,就觉得浑身难受。 
   但这是朴智旻提出来的,他只能把不情愿藏在心里,还是答应去了。 
    

  见面时朴智旻背着登山包,额头绑了根三指宽的发带,上身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格子衬衫绑在腰上,鞋底边缘有一点脏了,手上拿着微单相机。 
   他不论以什么形象出现、不论在做什么,都让金泰亨联想到“自由”。 
   也就是金泰亨的座右铭的后半句。 
   金泰亨自己只做到过前半句。 

     
   那天晚上金泰亨很早就睡了,累到梦都不愿意做。 
   也或许是觉得登山更像噩梦。 

   

  又过了两个星期,金南俊他们巡演回来,金泰亨接他来家里吃饭。 
   饭是金南俊做的,金泰亨只懂得西餐。 
    

  “你还依旧怦然心动吗?”金南俊晚饭过后问。 
   金泰亨说:“是。” 
   朴智旻身上有一切金泰亨渴望却没能拥有的东西,比如率性、随意、勇敢,以及自由。 
   金南俊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常见面?” 
   金泰亨于是又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开始频繁地联系朴智旻,甚至邀请朴智旻来家里同住。 
   朴智旻欣然接受。 
   

  他们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缠绵期”。 
   金泰亨后期没什么课了,每天都窝在家里,除了看书看电影,就是和朴智旻做爱、为朴智旻煎牛排、给朴智旻揉腰。 
   朴智旻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前一天晚上还哭喊着求饶,第二天一早就精神振奋说要去野炊。 
   金泰亨只能叹气之后问金南俊哪里能买齐东西。 

   

  朴智旻甚至有个喜欢当志愿者的爱好。比如哪天要举办音乐节、市里组织召开的活动,大小场面,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做。 
   可比起来金泰亨更想去做音乐节的观众、去参加签售会、去看舞台剧,他觉得欣赏才更浪漫。把一切美好事物灌输进思维里,丰富视觉,感受各种各样的美。
   但朴智旻似乎并不理解。 
   他对这些“活动”的兴致十分随机,就像每次去看展,大部分原因是他参与布置了,有理由去验收成果。而金泰亨去看展,就只是看而已。 
   偶尔还会在心里吐槽别人的缺点。 
    
   很容易总结。 
   朴智旻乐于实践,金泰亨乐于享受。 
   从他们每次发的照片也能看出来,朴智旻总在记录幕后与过程,金泰亨总在定格旁人辛苦后的光鲜。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做呢?” 
   这是金泰亨和朴智旻第一次争执时朴智旻问他的。 
   那次也是朴智旻要去帮朋友布展,所在的城市离他们很遥远,飞机飞过去,所得的酬劳还不够他们再飞回来。 
   金泰亨终于承认:“我只是喜欢看,没打算要亲手做。” 
   他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比如他是影视专业的学生,影视类的工作找他实习,他会认真考虑。但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只觉得在耽误时间。何况他本身就只是观众而已,别人的展,跟他有什么关系。 
   后来朴智旻说:“那我自己去也行。” 

 
   朴智旻去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没有露面,只给金泰亨发了条短信,说:我想我们不合适,或许,好聚好散? 
   这是一个问句,问句就表示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可金泰亨放弃了余地。 

  他想,就如那句歌词里说的那样,朴智旻就像他患得患失的梦。 
   他拥有过了,才发现原来这真的只是梦。 
   虚无缥缈,看似美好,憧憬了那么久,却根本抓不住。 

  于是他回:希望你永远有好心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永远勇敢、永远年轻,而我也会继续爱你。 
     朴智旻很快回过来,说:谢谢,不用了。 
   金泰亨所剩的“怦然心动”就这么被朴智旻一枪杀死在心口,“轰”的一声,彻底平息了。 

  他觉得委屈。 
   可仔细想想,朴智旻才更委屈。 

   

   

   

  金泰亨毕业以后按部就班,找了份专业内的工作。 
   在电视台做导演助理。    

  说出去好像很厉害,其实忙到焦头烂额透不过气,凡事都要负点责,四处讨不到好,工资也只是勉勉强强。 
   他甚至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唱过歌、看过书、看过电影,或者拍一些随心所欲的“浪漫场景”。  

  他仍然时常想起朴智旻,也会时常关注他的动态。 
   朴智旻还是很爱自由旅行,照片里每张笑脸都给人感觉真实。 
   不在意有没有对上焦、是不是过曝、构图会不会偏。随手拍成什么样,就上传什么样,不后期,不排版,文案只有一句:今天也开心。 
   而金泰亨对于发照片这件事情通常都是吹毛求疵,要色调统一、要光线柔和、要精修处理,文案想不出来就等到想出来再发。 
   但其实他的照片什么也不算。有时是偶然捕捉到的亚克力反光、有时是刻意摆放出来的窗台一角。反观朴智旻的照片,虽然随意,却各有意义。比如当地的民俗风情、一起用餐的外国朋友、山顶伸手可碰的云。   

  金泰亨早期一直沉浸在自己自以为的浪漫里,现在看来,不过虚伪几句。 

     

  他开始疯狂地想念朴智旻。 
      从不遮掩爱意,永远追求自由。 
   爱意是对朴智旻的爱意,自由是朴智旻本身。 
    

  不久后,他毫不犹豫辞掉了工作,搬回了从前的家里,修好了坏掉了胶片相机。 
   他似乎才明白浪漫的含义。 
   浪漫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跟看再多的书再多的电影都没关系。 

    

  “辞职?那你之后拿什么吃饭?”这是金南俊听说后的第一反应。 
      金泰亨说:“存了一点点,用完再说。” 
   金南俊笑道:“别人是一边赚一边花,你不赚了,光想着花,小心花完了没机会给你赚。” 

  金泰亨把话听进去了,真的惶恐自己以后找不到工作。 
   可他没惶恐几天,就有工作找上门来。 

  
   有老同学在杂志社工作,约好的模特临时罢工,再不找人顶上,可能就要丢饭碗。 
   金泰亨没法拒绝,只得去了。 
      杂志出刊后,金泰亨的推特粉丝短期内涨了五位数,并且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他被多家杂志社抢着签约,星探也找上门来。 
   模特、演员、歌手,一夜之间只需要他来挑工作,不用想破脑袋找工作。 

  从小就有数不清的人夸他长得好,听多了他都不信了,以为这是与人交流的常用语、拉近关系的杀手锏,毕竟好话谁听了都开心。 
   没想到,他这张脸还真的到了能吃饭的级别,他自己都有点震惊。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影棚拍照时见到了朴智旻。 
   朴智旻是摄影师的朋友,在影棚帮忙打光。 
   人手够的时候,他就在摄影师身边看他操作机器。 

  金泰亨忍不住内心悸动,中途休息时过去和朴智旻打了声招呼。 
   朴智旻礼貌回应,笑容还是从前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金泰亨寒暄过后问。 
   朴智旻指了指相机,“挺想学的,我每次都是乱拍,太不尊重被我拍的人和风景了。” 
      金泰亨说:“我大学专业就是这个,我可以教你。” 
   朴智旻看起来兴致很高,“真的?” 
   金泰亨低头,5D4而已。 
   原本应该得心应手,可他太久没摸过机器,一时竟茫然到无从下手。 
   朴智旻也不介意,笑了笑说:“算了。” 
   于是金泰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就这么算了。 

   

  再一次相遇,又是一年以后。 
      仍旧是闵玧其的生日。   

  他的乐队发展得好,近几年都不在国内,难得回来一次,就想和从前的老朋友聚一聚。 
   这一年金泰亨已经二十七岁,生活还算富裕,但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钻研浪漫。 
      他似乎也不那么崇尚浪漫了,选择做个和平主义。 

  
   金泰亨不知道朴智旻生活得好不好,想问,又好像不该问。 

   
    

  “你还唱歌吗?”没想到闵玧其却问起来。 
   朴智旻说:“有商演找我的话会考虑接,不过不像从前我们一起的那样了,那时候比较快乐,现在只想着赚钱。” 
   金泰亨说不出话来。 
      他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总是拿着麦克风登台。   

  郑号锡这时说:“我听说了,总有星探找你,但你不签约,为什么?不喜欢做艺人吗?” 
   朴智旻说:“那多忙啊,又要走固定路线,又要强颜欢笑,数不清的规矩,我不想。” 
   郑号锡又问:“泰亨也是?” 
   金泰亨如实说:“没有,只是觉得……做模特好像钱也够用,我挺懒的,都懒得物质了。” 
   朴智旻突然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金泰亨想做一个捂住心口的动作来表示一别多年仍然心动,可朴智旻已经把头转了回去。   

  晚上大家都喝了点儿酒,金泰亨借着酒意问朴智旻:“可不可以抱你?” 
   朴智旻主动朝他张开双臂。 
   金泰亨又抱着朴智旻得寸进尺,“可不可以吻你?” 
   朴智旻笑着说:“可以。”   
   金泰亨知道他没喝醉,“可不可以在一起?” 
   朴智旻只说:“接吻可以。” 

   

  散场前金泰亨留了朴智旻新的联系方式。 
   他想,他成长很多了,说不定现在跟朴智旻已经很合适了。  

  他每天准时准点给朴智旻发短信,早中晚以及睡前,内容同样都是:早上好,记得吃饭,我想你。 
   中午好,记得吃饭,我想你。 
   晚上好,记得吃饭,我想你。 
   晚安,好好休息,我爱你。    

  朴智旻从不回应。 
   一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金泰亨和同事在外面吃饭,遇见朴智旻竟然是这家西餐厅的服务生。 
   金泰亨很诧异,忍不住问朴智旻:“你怎么在这里工作?” 
   朴智旻笑了笑说:“最近无聊,想学做西餐,这家店招学徒,带薪的那种。”他扯了扯自己胸口的工牌。 
   金泰亨沉默后说:“我会做西餐,我可以教你。” 
   朴智旻问:“你确定还会做吗?” 
   这次金泰亨可以肯定了,“会。”   

  于是朴智旻真的辞职了。 
   他又一次来到金泰亨的家,发觉家里连杯子都保持原样,恍惚间好像突然回到了七年前。 

   
   “这些年一直这样吗?”金泰亨问。 
   朴智旻点头说:“是不是太散漫了?我也开始觉得这样不好了,想着要固定下来,但还不习惯只专注做一件事,最多坚持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金泰亨说:“那专注爱我呢,可以试试吗?” 
   朴智旻没说话。 
   金泰亨说:“三个月,你试试,不行就辞职。” 
   朴智旻犹豫了很久,最后用沉默应允了。 

  这时金泰亨才敢相信,朴智旻对他也是真的爱过。 
   他的怦然心动和一见钟情,原来是两厢情愿的欢喜。 

  
    

  金泰亨开始找回了从前的专业,用相机给朴智旻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每天给朴智旻做饭--他还学会了做韩餐和中餐,还有日料和意大利面。 
   工作时朴智旻会去帮忙,帮忙拿着金泰亨的衣服,在摄影机后面等他。闲下来时金泰亨会跟朴智旻一起去自由旅行,虽然朴智旻看起来却不如金泰亨想象中那么情绪高涨。 
     

  朴智旻没告诉他,他无所谓吃什么。 
      不习惯什么都不做。 
   想旅行的地方,当年跟金泰亨分手后全都一个人去过。 

  他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已经燃烧到灰烬都被风吹散了。 
   哪怕重新和金泰亨相遇,他也不知道这具消失热情的残骸该怎么把爱都拼凑回来。   
    

  他从前觉得金泰亨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泡沫,把花花绿绿的世界倒映得五彩缤纷,可他不能走进去,也拧不开瓶盖,不能让金泰亨飞。 
   那时他就在想,他和金泰亨多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会拍好看的照片、没读过金泰亨笔记上摘录的《追忆似水年华》、擅长的料理只有泡面,连看他最熟悉的艺术展,也不懂得到底该如何欣赏。 
   所以总会怀疑:你爱我什么,又为何爱我。 
   

  但当年的事,不过当年而已。 
   金泰亨如今已经自己撑破了玻璃瓶。 
   泡沫往上飞,在空中游荡,朴智旻想戳破都做不到。 

  眼下,他只是在认真感受这三个月的“试用期”。 

   
   

  到第三个月,闵玧其邀请朴智旻和金泰亨一起唱歌。 
     从前的剧场没有拆,还在老地方。 
   朴智旻和金泰亨合唱了当年的那首歌,中间两个人几度忘词,靠哼曲调把歌唱完。 
   金泰亨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绞尽脑汁想用一些尽可能浪漫的华丽词藻来作开场白。 
   可最后的确绞尽脑汁了,他却只说出一句:“感谢相遇。”    

  他太久没有看过书了,也太久没有发表过所谓有关浪漫的言论。大学毕业以后,没有人叫过他“哲学家”,“新时代的文艺青年”好像成了他生命中回首过往只能拿来当笑柄的代名词。 
   他不知道该惆怅,还是把这当作成长。 

   

  朴智旻又消失了。 
   金泰亨打电话问他缘由,朴智旻只说:飞吧,去更高的地方。 
   第二次好聚好散,金泰亨仍然感到无所适从。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发现朴智旻走前给他留了一张便签。 
   上面写道:我终将遗忘梦境中的那些路径、山峦与田野,遗忘那些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金泰亨回忆了好久,发觉这是他从前看过的书。 

  书名叫追忆……追忆什么? 
   又想不起来了。 

   

  从不遮掩爱意,永远追求自由。 
   金泰亨到底是贯彻了自己的座右铭。 

   
   只是朴智旻不再像他患得患失的梦了。 
      他们成了彼此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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